其後★★★★☆
連看了幾本翻譯小說,突然想看台灣人寫的,
隨意搜尋、上網預約、通知取書,我的第一本賴香吟。
沒有隻字片語,直往正文讀去,才讀幾頁,書中的五月讓我直覺聯想到邱妙津。
我沒有查證,那只是單單我的聯想,我尊重五月這個角色的獨立性。
陸續出現「手記」、「遺書」,不可能只是巧合於我珍藏的鱷魚手記和蒙馬特遺書了?!
直到「兔子死了」、「將我遺忘在海邊吧。我祝福您幸福健康。」我打個寒顫,
想起蒙馬特遺書最末頁邱妙津的手寫。接下來就昭然若揭了!
我訝異自己才讀三、四頁的直覺聯想竟然成真,
更震懾於發現過去十幾年來我一直以為「鱷」、「蒙」是我僅知的邱妙津,
故事在她1995年自殺身亡那刻戛然停止,再多都是閒雜人等的穿鑿附會了。
事隔近20年(其後於2012年出版),我才驚覺:賴香吟就是蒙馬特遺書中的小詠。
人生本該吟詠,這個邱妙津相信、相親的摯友,
在其(邱自殺)後十幾年來的精神磨難、人格閉鎖、生活失序….
直到賴邱兩人各自的父親相繼老病辭世才重獲新生:
「父親的死對我最大的救贖,就是殘忍而溫柔揭示了生命的有限,
死之存在根本性決定了人生的有限與殘缺……」
父親這章節對兩人父親的幾多描述都讓我忍不住眼淚盈眶。
逝者留下最大且困難的問題是那些「如此不穩定又如此難以描述的現象」
、那些「永遠不會以同樣方式再出現的獨特事件」,所以我們傷心煩亂到無以為繼。
然而,在承受剝奪之後,還能相互擁抱、呢喃細語、輕聲歡笑,
具有一種龐大的善意,一種深沉的無憂無慮的態度,一種天真的、感人的動物性的滿足….
那就是人類最真實、最感動人的表現了。
我感覺,這陣子全然無意選讀的書,彷彿冥冥之中都在引領我度過其後。
有沒有愛情故事可說,歸根究柢還是與人有關,而非只是與性別有關,
如果同性無愛,異性也未必有愛,愛不愛,歸根究柢只是等待對象的獨特性,而非男性,或女性。
提早離席的人,凍結在意氣風發的瞬間,就連困境也是充滿傳奇的。
留下來的人,幸福健康活著何等艱難。
我曾經以為失去了很多,可是,再經歷一次剝奪,才發現自己曾擁有什麼。
如果我從來不知道我擁有什麼,那失去的悲傷也只是形式的,不知所以的悲傷,沒有力量的悲傷,
空洞的情緒,空洞地侵蝕,而沒有辦法生發任何力量。
是的,失去是可能生發力量的,我竟然神奇地轉到了這一點。
恍若大夢。我思念,非常非常思念父親。愈思念,就愈明白自己曾擁有什麼,
整個人彷彿因為這個思念而逐漸醒過來。
取代眼淚和吶喊的是強烈的孤寂感漫天而來,無孔不入,
孤寂就孤寂吧,與孤寂同在,細看它的模樣,看熟了就沒有什麼好慌張的。
失去的經驗是一個完整的經驗
翻開太宰治〈東京八景〉冒頭即是:伊豆南部,除了溫泉湧出,別無其他的無聊山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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