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海,大海★★★★
這本書可以列為”英國文學”或”邏輯哲學”讀書會的書目,
有些段落我要讀兩次才能完全瞭解其深奧哲理,
但其故事性又不至枯燥乏味。
主角是60多歲的劇場名導演,
選擇一海邊小屋退隱,
計劃在獨居生活閒暇中寫一回憶錄或不限文體的生活札記,
孰料竟因巧遇初戀情人而與冀求平靜的原意愈行愈遠。
日記或回憶錄或許無趣,
但從作者Iris Murdoch(女)將自己幻化為男性導演的第一人稱開始就是故事、小說。
只是到後來對初戀情人的情感與行動已經嚴重偏執,
實在很難說服我這所謂的真愛,
四十多年毫無聯繫之後的初次相見描述如下:
『那張熟悉的臉轉向我,那是一張蒼白困惑的圓臉,有一雙秘密的紫色眼睛。我幾乎是反射性地鬆了一口氣,心裡想:對,是同一個人,我看得出來。我看得出是同一個人。
一看到是我,哈特妮的臉變得煞白,露出魂飛魄散的表情。要不是忙著尋找「相似性」,把現在和遙遠的過去融合起來,我一定會被這樣的表情嚇壞。對,那是一張哈特妮的臉,儘管現在變得憔悴,而且出奇的鬆乾。
她兩邊眼角各有一束纖細的皺紋,向上延伸到額頭,向下延伸到下巴,像花環般框住她的臉。她前額有幾道觸目的橫紋,嘴巴上長著些淡黑色的長汗毛。她塗了溼溼的紅色口紅,臉上撲了粉,顯得東一斑西一斑的。她的頭髮灰白,梳理整齊,燙成普通的波浪狀。但她的臉型、頭型、眼神卻一直線地把過去直接連接到現在。』
我不懂如何在時空隔閡後的重逢對一個”老太婆”舊情款款,儘管文字描述的很美。
有深度的文學小說總有些令人讚嘆的文句,這也是閱讀本書另一個激盪:
『劇院無疑是一個可以讓人明白人生榮耀何其短暫的地方:唉,所有的金碧輝煌,不過都是註定會消逝的滑稽劇罷了!如今,我誓言要棄絕魔法,成為一個隱者,除了學習怎樣成為善良的人以外,什麼都不幹。人生的最後階段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沉思的階段。我會遺憾沒有讓這個階段更早展開嗎?』
『吃肉其實是我吃蔬菜的藉口』
『這想法就像飛鏢一樣突然射進我的腦子,我敢說這飛鏢至今還插在我腦袋的某個地方』
『爸爸的死讓我哀慟逾恆……媽媽不久後也過世了,但她的死與其說是獨立事件,不如說是爸爸之死無可改變的延伸』
『每個人的死是多麼不同,但所通向的卻是完全一樣的國度–一個我們很少接觸的國度,一個會讓我們明白所有追求都是了無意義的國度。儘管如此,我們還是會很快重新投入各種追求。』
『她已不再是一頭金捲髮的小娃兒。你知道她上個月把頭剃光嗎?頭髮財剛剛重新長出來。她老爸送了她一輛摩托車。我說的不是那種噗噗響的小綿羊,而是又長又粗的玩意兒,會發出轟隆隆的聲音,騎在上面猶如騎著戰馬。我記得你曾經想要一個兒子,而當時我警告你,生兒子只是找活罪受。但我現在才知道女兒還要嗆。』
『天上有若干雲,是那種又大又慵懶的雲,懸浮在海面上,分泌出象牙色的光。看雲的時候,我納悶自己怎麼會心事重重得那麼厲害,怎麼會對我週遭的神奇美景如此無動於衷。但知道自己盲目這點並沒有讓我想睜眼看清楚。』
『那天黃昏烏雲密佈,太陽消失,雨開始落下來。任性的英國天氣似乎覺得模仿七月模仿得夠了,現在決定要扮演三月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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